人民日报10月23日讯 秋雨蒙蒙,徜徉在山东省济宁市嘉祥县的山路上,两旁山坡上的植被郁郁葱葱,野花开得正盛。走到山顶,极目远望,绿色的群山和片片农田延绵到天际。
可就在几年前,这里作为远近闻名的石料开采加工基地,到处是破碎裸露的山体、漫天飞扬的粉尘、随意堆放的石渣……天地间仿佛加了一层灰突突的滤镜。
济宁的煤炭、铁矿、石灰岩等矿产资源储量丰富,但因无节制开采,地裂塌陷、山体破坏、地下水位漏斗沉降等地质环境问题突出,一座座破损严重的矿山成了“生态疮疤”。抚平矿山的伤痛,嘉祥县的变化是一个缩影。
资源枯竭,环境恶化,掠夺式开发导致坐吃山空
砰——伴随着巨响,一座小山头瞬间被炸开,石屑四处飞溅,浓烟上下翻腾。在嘉祥县国土资源局,开山炸石的影像资料还原了当年野蛮式开发的场景。
靠山吃山。嘉祥县探明石灰岩储量达32亿吨,特别是天青石,色泽青莹,无味无毒,是室内装潢的绝佳材料。从上世纪80年代起,开山攫石的人越来越多,山石开采加工成为拉动地方经济的重要产业,相关企业一度达到2000多家,常年就业人数有10万余人。
疯狂“吃山”带来严重后果。嘉祥县满硐镇党委书记楚丰华说,环境污染严重,老百姓苦不堪言。“晴天一身土,雨天一身泥,穿着新衣服走一趟回去就要洗。院子里晒的粮食都蒙上一层灰。”
行业发展粗放,不断挤压收益空间。楚丰华说,为争夺客户,石材原料价格不断被压低;产品相互模仿,做工粗糙,长期处于市场的低端。“宝贵的资源相当于白白送给别人。”
嘉祥县国土资源局局长程合玉痛心疾首,“更严重的是,不少山头消失了。掠夺式开发,最终会导致坐吃山空。”为了保住绿水青山,嘉祥县规划了禁采区、限采区,规范矿山开发。通过采取经济补偿、市场赎买等方式,先后封山65座,拆除石灰窑46座,取缔无证采石点178个。“如今,炮声逐渐消失了,空气变好了,不少人都感慨,没想到嘉祥也能看到蓝天白云。”
无序开发不仅让资源枯竭,环境恶化,村民的口袋也鼓不起来。济宁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马敬杰说,作为传统的资源型城市,济宁不少地方面临类似困境。寻求资源开发和生态保护的结合点,是破解难题的关键,矿山地质环境治理势在必行。这项工作成了全市的重点民生工程,政府每年与县市签订目标责任书,将矿山地质环境保护纳入考核,明确县区主要领导人为第一责任人。截至目前,全市复绿破损山体4.5万亩,治理煤炭塌陷区26.4万亩,一些废弃矿山重新变成了“花果山”和“聚宝盆”。
扶持开采户、吸引大企业参与治理,多元主体解决资金难题
目前济宁市各级政府投入矿山地质环境治理资金16.94亿元,恢复矿山面积达20.5万亩。但矿山破坏面积大、程度严重;治理难度高、任务重。单靠政府财政投入,难以承受。如何吸引更多社会主体参与到矿山治理中?
扶持开采户治理。李永志是嘉祥县满硐镇徐村的村支书,也曾是石灰窑的窑主。封山育林后,他承包了800多亩山地,种植桃子、核桃等作物。目前,他的基地吸纳了不少村民就业,每天工钱150元。在李永志的带领下,越来越多的人承包山地,参与到矿山恢复治理中,实现了矿山增绿,村民增收。
程合玉介绍,限采、禁采措施推行后,很多开采户退出老本行,寻求转型。他说,“政府先期对矿山进行土地整理复垦,配套基础设施,对有意产业转型的开采户,优先明确荒山承包权,并提供扶持政策。”
在荒山梯田退耕还果发展经济林100亩以上的,每年每亩补贴500元,连补三年;对营造荒山公益林的,给予打坑、苗木费用补助;对实施打深井、铺设管道、建蓄水池引水上山工程的,每处补贴20万元;对修筑上山水泥道路的给予每平方米25元补助。
吸引实力雄厚的企业参与。嘉祥县纸坊镇的九顶山治理就是通过PPP(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)方式实现的。九顶山有大大小小10座山头,多年乱采滥挖产生了不少采石坑、大石壁和大台地。“九顶山的治理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工程,通过PPP模式,实现政府和社会资本的合作,完成项目融资。”程合玉说。
当地政府决定将九顶山生态治理和养老产业结合,山东欧隆公司成为这一项目的承建企业。目前,欧隆公司流转土地8000多亩,先后推进了土地整理、道路整修等基础工程,种植20多万棵乔木,不少山体已经实现覆绿,后期的养老、医院设施也在紧锣密鼓筹备中。
采取“谁破坏、谁治理”的原则,督促矿企履行治理责任。济宁市国土资源局地质环境科科长马广相说,严格执行矿山环境治理保证金征收和返还制度,矿山企业按照规定将治理费用列入生产成本,建立矿区地质环境综合检测体系。对完成治理任务的,政府及时返还保证金。目前全市已投入矿山地质环境治理保证金37.12亿元,各类矿企已投入治理资金6.7亿元,完成治理面积7.4万亩。
防止治理“一阵风”、发展产业“一窝蜂”,实现矿山常青
矿山不仅要绿,更要常青,后期的治理工作面临不少问题。
不少群众担心,刮过“一阵风”,矿山开采又回到老样子。马敬杰说,当地打破国土、发改、财政等部门行政界线,定期专项检查。科学编制矿产资源开发利用总体规划,成立治理小组,形成科学完整的规划保护体系,建立长效管护机制。
当前,经济下行压力大,矿业市场低迷,企业日子不好过,持续投入治理的动力不足。以煤炭塌陷区治理为例,当地年产煤炭9000万吨以上。每年因采煤塌陷的土地达3万亩以上,其中不少都是优质农田。按照规定,被损农田的赔付标准是每亩1600元,但煤炭市场不振,煤企资金压力日趋加大。
马敬杰介绍,试点矿企将地质环境治理和土地整理、流转结合起来。煤企成立专门公司,将塌陷的农田从农民手中流转出来。塌陷区发展水田、水产养殖等,整理后的耕地发展设施农业和经济作物。“现在企业以每亩1200元的价格流转土地,优先保障周围农民就业,每天工钱为30—50元。这样算下来。企业资金压力减少了,村民的利益也没有受损害。”
但发展产业不能一窝蜂。不少地方结合矿山地质特点,挖掘特色资源,实现开发和治理结合。济宁西北部平原的塌陷地区,以恢复耕地为主,着力打造农业生态园;西南部环湖的塌陷区,抽取湖底泥沙,建设高标准农田。对于临近旅游景点的地区,开发地质景观,建设集科普宣传、观光体验为一体的矿山地质公园。不少废弃矿山结合养老产业,打造休闲养老产业基地和生态旅游度假区。在城市周边的矿山,结合商业、娱乐等,发展服务业。
马敬杰说,矿山治理不是简单的公益事业,应以市场为导向,坚持多元投入,统筹考虑生态环境、经济效益、企业负担、公众利益等,找到各方利益平衡点。只有治理可持续,才能让遍体鳞伤的矿山重新焕发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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